最近，电视剧《梦华录》火了，成为近年来难得的口碑、收视双丰收的古装剧。

这部剧的走红不仅在于剧情和人物的生动演绎，还在于它“演活”了北宋都城东京汴梁的烟火气。汴梁有多繁华？逛夜市、叫外卖、喝冷饮、做美甲……现代人习以为常的生活，古人一样也没落！

《梦华录》的故事原形是关汉卿的杂剧《赵盼儿风月救风尘》，而其时代背景则正如片名所示，源自被誉为“北宋民俗百科全书”的《东京梦华录》。笔者通读了这部3万余字的《东京梦华录》，宋朝人的生活以一种鲜活的样貌徐徐展开……

东京梦华录写了什么？

电视剧名《梦华录》来自宋代孟元老的笔记体散记文《东京梦华录》，书中的描写涵盖城市布局、河道街巷、店铺摊肆、饮食起居等方方面面，被称为文字版的《清明上河图》。

该书所记大多是宋徽宗崇宁到宣和年间北宋都城东京开封的情况，描绘了这一历史时期居住在东京的上至王公贵族、下及庶民百姓的日常生活情景，是研究北宋都市社会生活、经济文化的一部重要历史文献古籍。

谁能想到《东京梦华录》也以较大篇幅，描写了当时人们根据四季轮转及节气更替应时而生的场景，处处透露着中国古人的气象智慧。

舌尖上的北宋

电视剧《梦华录》开篇第一集，就从女主角赵盼儿开茶楼说起，引出了各色诱人的茶点、小吃。而来自汴梁的男主角顾千帆却不屑一顾，认为这是乡野之地，难与东京的繁华相比。

回到《东京梦华录》中，3万字的书，竟提到一百多家店铺，其中，酒楼、食肆占了半数以上。书中详细介绍了近百种宋朝街头的美食与小吃，包括肉食、面食、糕饼、海鲜、水果，还有各类下酒菜、甜点、冷饮等。于是，有人戏称这是本“梦华小吃录”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作者明确提出，不同季节，汴梁人吃的食材是不同的。书中曰：“夏月麻腐鸡皮、麻饮细粉、素签砂糖、冰雪冷元子、水晶角儿……”夜市不仅从白天营业到三更，冬季和夏季供应的食品也大不相同。冬天有盘兔、野鸭肉、猪脏之类的吃食；夏季卖的多为爽口食品，如麻腐、梅子姜、莴苣、香糖果子等。

最值得一提的，自然是夏季的冷饮，书中提到的多达十几种。在宋朝，宋太祖赵匡胤专门设立了“冰井务”，负责宫廷冷饮的研制。而随着商业的发展以及制冰技术的进步，在宋朝，不只王公贵族，普通百姓也能在街上买到冷饮，喝上爽口的“快乐肥宅水”。《东京梦华录》也记载了开封府内经常可见“当街列床凳，堆垛冰雪”的商贩。

节气里的北宋

《东京梦华录》中，从卷六至卷十，细致生动描述了汴梁城从年头到年尾，跨越一年四季的日常、习俗，更详细记载了古人在不同节气的生活点滴，从中不难窥见其顺应四时轮转的“气象智慧”。

中国古代以农立国，牛自然是耕作的主体，“鞭春”表示春天到了，也是农耕开始之时。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，在这天，宫廷会以春盘与酒赏赐给一些亲近的大臣们，民家也用春盘相互赠答。

而商业气息浓重的汴梁也没有忽视立春的农事意义。书中曰：“立春前一日，开封府进春牛入禁中鞭春。开封、祥符两县，置春牛于府前。至日绝早，府僚打春，如方州仪。府前左右，百姓卖小春牛，往往花装栏坐，上列百戏人物，春幡雪柳，各相献遗。”

立春后，天气晴朗的日子，大家都争相出城踏青。书中曰：“收灯毕，都人争先出城探春。次第春容满野，暖律暄晴，万花争出，粉墙细柳，斜笼绮陌，香轮暖辗，芳草如茵，骏骑骄嘶，杏花如绣，莺啼芳树，燕舞晴空……”，这里描绘的初春场景令人心动。

清明节气源自上古，唐宋时期才逐渐民俗化、节日化。《东京梦华录》中追忆，东京的清明节过得十分热闹，每逢清明皇家都有朝陵的习俗，而民间亦有祭扫新坟的习俗。祭祖是清明节的一个仪式，而聚会、踏青也是清明节的重要节目。

此时，人们往往在野外风景优美的地方，赏玩宴饮。书中曰：“四野如市，往往就芳树之下，或园囿之间，罗列杯盘，互相劝酬。”这种宴饮往往会持续一天，直到傍晚方散。散去时，人们分别携带炊饼、花果等。商贾也借此机会，贩卖麦糕、乳酪、乳饼等吃食。

汴梁的立秋，市街上都是卖楸树叶子以及各色鲜枣的小贩。书中曰：“立秋日，满街卖楸叶，妇女儿童辈，皆剪成花样戴之。是月，瓜果梨枣方盛，京师枣有数品：灵枣、牙枣、青州枣、亳州枣。”不过，此时千里之外的南方却是另一番景象，家家户户在这日纷纷抱起西瓜“啃秋”。

立秋之后，天气逐渐转冷。书中记载，从达官显贵到市井百姓，都开始做取暖御寒的准备，即“宰臣已下受衣着锦袄”“有司进暖炉炭”等。等到立冬，北方人民就开始屯储蔬菜，以备漫漫冬月食用。书中曰：“是月立冬前五日，西御园进冬菜。京师地寒，冬月无蔬菜，上至宫禁，下及民间，一时收藏，以充一冬食用。于是车载马驮，充塞道路。”南方进入冬月，虽不缺瓜果蔬菜，但是南方人畏寒，于是在冬至这日民间历代都有“立冬补冬”之说，羊肉、姜母鸭等肉食都是南方人喜爱的驱寒佳肴。

冬至，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确立的节气之一。在宋朝，冬至与元旦（即春节）、寒食并列“三大节”之一，是国家法定假日，可见当时人们对这一节日的重视。

冬至日，天子要举行南郊大祀。宋人说，三岁一亲郊。即天子南郊为每三年举办一次，南郊之礼，场面特别盛大，仪式特别隆重，百姓也争相观看。书中对“驾诣郊坛行礼”有记载：“御路数十里之间，起居幕次，贵家看棚，华彩鳞砌，略无空闲去处。”

冬至在古人看来是一年至寒之时，普通人的庆祝活动多以期盼温饱为主，而有钱人庆祝冬至的做法则不同，他们对雪独有偏爱。书中曰：“富贵之家，遇雪即开筵，塑雪狮，装雪灯，以会亲旧。”是的，你没看错，古人玩起雪来就是这么浮夸，简单的雪人不堆，要堆就堆个雪狮子出来镇场子……

一部电视剧，如果在剧情之外还能引发人们对传统文化的探索兴趣，那么它一定是有价值的！昔日的开封城，从《梦华录》中走来，讲述着夜市里的人间烟火。节气中的春耕冬藏，你听到了吗？

（作者：唐淼 段昊书 责任编辑：张林）